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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岁末年前,心里总惦念着买上一盆水仙养着。一直养不好花,但对水仙却从没失手过。许是真正用了心吧,水仙也仿若知晓一般,从未让我失望过。
从一颗颗圆溜溜的种球开始,去除干皮,泡营养素,入盆,换水。一钵清水,几粒温润的鹅卵石相伴,一日一日看着长出白根须,变长,再冒出青翠的叶片。一片片青葱的绿意,总让人期待不已。待到叶片中渐次冒出鼓鼓囊囊的小花苞,心底的盼望又一次被催开并激活。
心与物相惜的情分,似在一钵轻漾着微光的水色花影中辗转轻徊。这是我和作为年宵花水仙之间一年一度的约定,总觉得,流淌着水仙袅袅清香的春节,才不负岁月赋予的深情。养一盆素色淡雅的水仙花,仿佛就是冬日岁末应有的仪式感。汪曾祺在岁朝清供一文里说:水仙、腊梅、天竹,是取其颜色鲜丽。隆冬风厉,百卉凋残,晴窗坐对,眼目增明,是岁朝乐事。
水仙的色,最是令人心醉。清爽翠绿的一抹碧色中,点缀零星的嫩黄和洁白。水仙品类繁多,更有复瓣和单瓣之分。我却独爱单瓣水仙,“水中仙子来何处,翠袖黄冠白玉英。”金盏银台,有人如是形容。黄色花蕊似杯盏,栖于铺展的六片白花瓣中,如舞女飞旋开的裙裾,轻灵飘逸。
水仙看似着了相,传说由一美男子恋上自己的美貌,临水照影,化身而来。其实,细看水仙的朵儿,一枝枝执着地探出身子,对着欣赏的人儿,深情地90度的鞠躬,展露澄澈的笑脸,这是何等谦卑的态度。如一束光,带着温情,驱散了冬日里那抹沁人的寒意。有人说,养水仙要会刻,想要水仙株型好看,要懂得雕刻水仙的花球使叶片矮壮,突出花之盛。我并不以为然,自是爱极了水仙叶瓣自然生长的模样,或挺立,或斜垂,一立一垂一斜之间,镶嵌着盈盈的朵儿,韵味天成。
曾看到有文提到一句俳句:婴儿睁眼看水仙。劈面一惊,这人世间最是洁净的眼神和洁净之物,带来如此优美的意象,真真令人为之动容。
水仙的香气,若有若无在房间游离着,看阳光慢慢斜过生机勃勃的花朵,折射在花叶之间,清透的盈白,静雅而柔和,陪你度过寒冬迎向阳春。近两个月的陪伴,一颦一笑相互映照,忽地生出感激之心。顺着花叶的脉络,细数光阴里的记忆和物事,回首花人皆依旧,甚是欣慰。
水仙,和你有约,于每一岁末。
文字/摄影:简笺
2024.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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