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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盲
许多夜里,她用汉字捏一个人形
它的骨架坚硬,眼睛里有天空和纸鸢
白天阔大,一尾纸鸢的自由
扩散成一个缺口
有一天,她突然发现忘记给它捏心
它皮肤破了,但不会疼痛
它牵回来的雨,令字迹模糊
有时像一片雾,有时是一团绳索,有时
变成一个黑洞
白天她眼睛明亮,夜晚在一片臆造里
完全失明
一个夜里,她做了纵火犯
黑雪纷然。她滚出灰烬,捡回眼睛
2、曲终
弹琴的人起身,离座。不知所踪
听琴的还在舞不停。后来她栖身琴弦之上,琴音
只为那双手打开。
琴从许多指尖流转,没人能再弄出声响
女子的魂灵辗转人间,不敢转世。
这是我夜晚看到的故事
我的居室只有书,有一本合上了再未打开
屏幕上等待的女子,终于在死后
听到一个皮囊陌生的男子,拨响旧弦
我关上的书,没有字符泄出来
它们,也不去投胎
3、大暑
瑜伽老师说,呼,吸
声音被空调的嗡嗡压进丹田
我汗流浃背,简单的马步和后倾
把腿筋抻疼了三天
之后打坐,不在莲花上
可以是空无一人的草原,也可以是
时间的水岸线。而我偏钻回
十二岁的玉米地
去割猪草。
玉米叶举着漂亮的瓢虫和尖牙齿
让我满载而归时也伤痕累累
汗水的针尖,沿着时间的隧道
重新滴在这具躯体上
呼,吸,是吐纳,也是时间的形状
滴,嗒,是汗水一念一落,也是时间的走动
呼,吸,秦岭深处的山岗上,小石人从几千年前走出
滴,嗒,流星堕地,从遥远的光年外,瞬间变老
呼,吸。我从时间深处返回
通体如洗。晒得发白的日头
仿佛静止,又仿佛随时准备离开
4、吃嘛嘛香
一个从灾区回来的人说:
放下物资就回来了,省一份饭菜
不添乱,就是帮忙了。
我不敢看大雨的消息
不敢大雨中的人,被水
围困成一座座孤岛
老天爷随时在天上挥着鞭子
人为刍狗,稻米溺亡
又阻断道路
无数个大禹在中原大地上奔走
带着光束和粮食
水不知多久才能退去
空荡荡的超市,不知何时又能熙来攘往
变短的烛光下,一顿家常便饭
也不知何时,才能团团围坐,入口生香
5、远看是蔚蓝的春天
神女打碎宝镜,镜片变成海子
传说从来似是而非
那样的蓝,不属于凡尘
色嫫喜欢穿鲜艳的蓝裙子,一直住在
爱人赠予的镜子里
镜子碎落,也没舍得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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