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树歌声中的雪
一种事物和另一事物冥冥中都会存在着一种契合,只是需要一个时机,一个机缘,如同人与人之相遇,晨曦之穿越封闭沉睡的窗子。
这个早晨,未其然能遇见雪,虽然知道它终是要到来。 我看着它们舞蹈,这天地间的舞台足够大,只有它们可以在其间徜徉。“我歌雪徘徊,雪舞影凌乱”,遭遇雪,让我每每感觉不同,又隐约相似。似乎是一种酒后的感觉,不是醉酒的醺然忘我,也不是世人皆睡我独醒的哲心禅意,而是一种微醺的境地,意识清醒,而尘世淡远,就像这片白茫茫的雪地,头脑里是一种陶然的感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空旷一片,身轻如燕,而此时适时地响起的是朴树的歌声《白桦林》。
朴树是属于冬天的,他的歌声是一片雪地,音乐流动中,天是灰的,阴霾不散,但不是铅色,没有透不过气的重压,而是旷远,一双守望的眼睛使得云层有了些透明的感觉,而那些树,都静默不语,但在剥去华丽的衣饰后,更加清晰地露出灵魂的指向。 这样的天气遭遇朴树的歌声,或许是命运的机缘,没有鸽子在天边飞翔,偶而只能看得见一两只黑白相间的大鸟,像一滴音符挂在空空的枝丫间。它是冬天唯一留下的飞鸟,驻留在这块北方的土地,如那些不会行走的树,苍老一季。
音乐和自然的契合也许就是那么一瞬,那一瞬,你的思绪会随着音乐的脚步在自然的空间里无限延伸,融为一体,物我两忘。
音乐中的冬天,让我看见雪花一次次扑向车窗,如飞蛾投火。没有谁能抗拒温暖,雪花也不能,那些水晶的花瓣如箭似簇,冰雕的利刃,伤不到它触摸的事物,却让自己在那一瞬的激情涌动间,先是消失了棱角,然后是失去自我,最后化作一滴水珠默默滑下。这是它的一生吗?百年的天界换回的只是人间的匆匆一瞥? 除了无悔,它还能说什么?这是它的宿命,已经早就安排好了的。“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不知道这是忠贞还是残酷?一辈子,其实也就是一片雪花到水滴的距离,很短也很长,一句诺言不过是生命中一个高亢的音符,仿佛钢琴奏出的一击强音,因了这个声音,一个生命可以从春天追逐到冬天,直至化为一滴水。 “死者长已矣,生者常凄凄”,一句话一辈子,只要白桦林不老,就永远有一双眼睛在阴霾的天空下,在众鸟飞尽的雪地上,在朴树的歌声中雪花一样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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