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那棵树,留存在记忆中了,很久远的事儿,久的都要穿越一条漫长的时间隧道才能触摸到树的感觉,那扇关闭已久的记忆大门,随着一棵树的追忆缓缓地打开。
儿时,家里类似四合院的样子,大伯家住东边,我们家在西边,中间是早已过逝的太爷爷、太奶奶住过的两间屋子,已经很衰败了,在这小院的中间有一棵老槐树,真的是老树了,老的我们四个孩子合抱都抱不过来,老的我能爬上去躲着,老妈找不着我。
老槐树下有个老井,每天天不亮,老妈和大伯母就在井边打水洗衣服,边洗边聊天,棒槌敲打衣服的呯呯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加上风吹树叶的哗哗声,都是我最熟悉的感觉,给我一种安全感,通常被吵醒后翻个身又安然入梦,如果哪天下雨没有这些声音,我就感觉少了点什么。
老槐树是快乐的场地,茂盛的枝叶是天然的遮荫地儿,盛夏时,偷了老妈的面粉捏成面筋粘在竹竿上,眯着眼睛粘知了;晚上,就着月光在树下找小洞,一掏就一个未成年的知了,放上一二天的,就能脱了壳,才脱壳的知了是浅灰带点儿绿色的,看到是公的就留着,因为能知了知了的叫,是母的就烤了吃了,难得的美味儿,一晚上就能掏十来只,两个妹妹羡慕的跟我后面转,一脸崇拜样儿;老槐树更是我调皮逃跑的好去处,父母一责罚,我就围着树干跑,几圈下来,他们就只能掐着腰冲我干瞪眼了,运气好时,他们忘记就能逃掉一顿打;老槐树更是乘凉的好地儿,夏天的夜晚,地上泼了水,在树下几张凉床摆上,就可以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了。
每年6、7月份老槐树开花的季节,就是最美的季节了,一串串象铃铛似的花儿藏在叶中,挂在枝头,一阵风吹来,戴着绿色的小帽探头探脑的伸出树枝,白色的小裙子随风起舞,你拉着我,我挽着你,牵牵绊绊飘飘荡荡,带着花香,带着俏皮招蜂引蝶,也招的我们在树下咽着口水想吃那花儿的清香,每当这个季节,槐树花都会被大人们揉在面里,蒸出馒头来,那惹人的香味儿,现在想起禁不住要长吸一口,仿佛可以品尝到那股香甜。 记得母亲对我说,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每逢那棵老槐树要开花,外公就天天在那儿守着,指着多撸下点花儿充饥,可是花开的那个夜晚,不知被谁一夜撸个精光,第二天外公在树下嚎啕大哭,佝着背捡地上掉的一点花朵儿,每每我想到那场景,就仿佛亲临其境,有老人的哭声,有花朵的凋零,或许还有老树的叹息。。。。。
一棵老树,一口老井,寄托着对往事的回忆,承载着一个时代的变迁,有喜有怒有悲有乐,那树那井那些人都不在了,可是记忆一直在,时而泛起,带着温暖,带着笑意,更带着一缕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