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便生动了整个春天,是我见犹怜的娇羞妩媚姿态。站在历史的一隅,极目望 去,那个叫作春秋的时代,可以还原历史的纯朴与丰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那时,桃花夫人犹在江南。江南,有太多的才子佳人,“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他们慕名而来的时候,香车拥簇,鲜衣怒马,那马蹄得得的声音,将你唤醒,娇羞初见时,碧天如水月如眉。
并非只有娇艳,想那桃园三结义时,何等的籍籍无名,后来的士为知已者死,又是何等的慷慨激昂,从此情义二字,根植你心。只是,只是,历史的手将将掀起悲壮的一页时,你毅然决然陶醉在陶渊明洁净的世外桃源里,沉沉醉去许多年。
一梦而醒,是苏小小的桃花梦。半掩翠阁,梦里蝴蝶翩跹飞,你早已换了颜色,一千年只是一次回眸,三千年也只不过是你低头时颦凝的一滴泪。纵然步入明清,溅在素白扇面上的,也是一个名叫李香君的女子的血,“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黛玉葬花如埋已,怎能不掩面而泣,怎能不迅速凋零?
怎能不痛?“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一年的桃花下,倚门而伫的阿莼嗅到了春天奔袭而来的气息,她最后那忧伤而无助的一眼,余波阵痛了又一千多年,“桃花吹尽,佳人何在?门掩残红。”
多少文人墨客,多少怀春少女,打此间走过,他们仰望,复低头。从此,懂得了怜惜,懂得了慈悲,懂得了觉始渺小,微笑如常。
可谁又真个懂你,那个桃花庵主,醒时看你,醉时伴你,浓睡百年犹不足。“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那个前世种桃的道士,在刘郎来而复去的怅然喟叹声里,后来也于长安城里老去了。
后一世,他在白云松树下悠然高卧,偶尔茗一口酿了千年的桃花酒,望山下红尘,五里粉红十里香,桃花林中,依然演绎着千百年来不变的情爱与缠绵。他眯眼,看天色蔚蓝,浮云飘渺,与尔同销万古愁。
无须醉里挑灯看剑,前世今生,你静静观着,哑然无语,“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可是,可是,谁与你相寄锦书?谁和你相约流水?谁共你相望江湖?
桃花潭水深千尺,别意与之谁短长?谁还在小溪涧临水浣纱,而种桃的人,仍在山下,痴念着不能忘却的名字,久久不肯离去,只要一想起爱情,桃花便盈满了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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